新一季的《黑镜》,回到了十年前的水平。豆瓣开分8.8分,Rotten Tomatoes 89%,Metacritic 74分,虽然不是最高口碑,但已在整个系列中位列前三。
《黑镜》已经很久没有收获如此正向的评价了。第五季播出后,关于“黑镜已死”的论调充斥于整个互联网,跌至谷底的评价瓦解着《黑镜》这块“经典反乌托邦之作”的金字招牌。
创意枯竭,是观众不满的火力集中点。反复的议题套路和陈旧的科技想象,让观众逐渐失去了对《黑镜》最开始建立起来的内容崇拜。而这种普遍性的期待落空,某种程度上彰显着,《黑镜》长达十五年来对于科技伦理的前瞻性思考,已经慢慢退化到迟钝且浑浊的境地。
其实,《黑镜》变得越来越不“黑镜”的论调自它转向Netflix后一直存在。Netflix用重金和丰富的明星资源,让《黑镜》的IP概念在全球范围内形成广泛影响力。只是当这种影响力膨胀得越大,《黑镜》带给观众的惊艳感也就越少。
十五年,七季。《黑镜》从特立独行的反乌托邦惊艳之作,在争议之中,被动地成为了属性复杂的文化范本。它复兴了独立单元剧,形塑了后来剧集制作的理念。同时,它与现实科技之间互为映射的关系,让它很难再提供凌驾于现实世界的想象,更多时候沦为“黑镜照进现实”口号的陪衬者。
在一个处处都像《黑镜》的现实世界里,《黑镜》还有曾经的范本意义吗?
复兴独立单元剧
有着严重烟瘾的查理·布鲁克有一天突然意识到,自己每天早上的习惯性动作不再是找烟,而是查看手机时,他为自己的科技成瘾性感到了不寒而栗。也是在那一刻,《黑镜》有了雏形。
布鲁克与制片人安娜贝尔·琼斯找到了英国第四频道,开发出了《天佑吾主》《一千五百万的价值》《你的全部历史》三个故事,冷峻的笔触描写了科技幽魂下的扭曲政治、娱乐至死、脆弱伦理,这三个故事为《黑镜》奠定了基调。
《黑镜》第一季播出后,迅即引起了广泛争议。令观众感到惊艳的不只是故事中复杂阴郁的科技想象,更在于其大胆的思辨性表达,最富争议的《天佑吾主》播出后收到了145起投诉,成为了当年英国年度投诉之一。《纽约客》的特约撰稿人艾米莉·努斯鲍姆后来评价那时的《黑镜》:“它的怪异中带着一种狂妄自大,一种吞下红色药丸,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的大胆。”
布鲁克2011年在《卫报》的专栏中写道,“在塞林格的时代,原子弹、民权、麦卡锡主义、精神病学和太空竞赛是人们关注的焦点。如今,他会写恐怖主义、经济、媒体、隐私以及我们与科技的关系。”他直言《阴阳魔界》是《黑镜》的灵感来源。
《阴阳魔界》带给他的启发不仅于此,他想效仿的不止是锋利的表达,还有独立单元剧的制作模式——每一集都采用不同的演员阵容、不同的场景,甚至不同的现实,但它们讲述的都是人需要面临的生活方式。
独立单元剧兴起于20世纪50年代,在当时的开发条件下,短小精练的独立单元剧更具有性价比,推动了电视行业的发展,诞生了《四星剧场》《希区柯克悬疑故事集》等经典之作。当时间来到电视黄金时代,观众更乐于看到拥有丰富细节的长剧集,这导致独立单元剧几乎在市场上消失。直到《黑镜》的出现,让独立单元剧重新进入从业者和大众的视野。
信息爆炸的时代里,观众对内容的信息密度有了更高的要求,独立单元剧短小精练的特点重新具有了开发意义。《卫报》曾指出,“独立单元剧可以成为实验和另类卓越的避风港,应该非常适合我们这个注意力不集中的时代,因为似乎每周都有新的流媒体服务推出。”
对于制作公司而言,独立单元剧可以容纳更多的明星大牌加盟,且剧集的品牌属性更强,能够做成一个包容性更强的IP,只要观众对独立单元剧的品牌属性建立了基本认知,不会因为讨厌其中一集而对整部剧产生抗拒,而会始终追随。
在那之后,越来越多的独立单元剧开始出现,像《新阴阳魔界》《爱、死亡与机器人》《摩登情爱》《假如…?》等等。与此同时,在独立单元剧基础上开发出的“独立单季剧”也逐渐兴起,如《冰血暴》《真探》等剧,它们会在每一季讲一个全新的故事。面对这种变化,《独立报》评价道,“在媒介界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模糊的时代,它们是一种奇特的融合。”
渐成规模的独立单元剧让带有行业总结性质的奖项也不得不进行调整。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艾美奖找不到方法去评选《黑镜》,只能抓取其中的单集,在电视电影奖项中进行比拼。直到2021年,艾美奖宣布独立单元剧不再列入电视电影进行参选,而是与迷你剧一起进行评选。
《黑镜》一步步拓宽了内容制作领域的边界,也无可避免地与传统广播电视行业渐行渐远。
站在电视台的角度来说,独立单元剧无法实现有效收益。对于这一点,琼斯早就意识到了,“角色和叙事没有连续性和悬念,收视率必然会下降。”《黑镜》的特别集《白色圣诞节》在IMDb上拿到了系列单集最高分9.1分,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惨淡的收视率,这一集只吸引到了166万观众。
但介于《黑镜》反响不错,英国第四频道决定继续开发,不过要求变得更为严苛,制作层面的管控变得更强。曾有报道称,第四频道同意《黑镜》制作第三季,但要求提前提供剧集的详细梗概,为此布鲁克构思了许多故事,但全部被第四频道推翻,理由是“不太像《黑镜》”。
在布鲁克和琼斯与第四频道焦灼地谈判时,一个改变《黑镜》方向的橄榄枝向他们抛来。
与Netflix共舞
2014年12月1日,在包括AMC、Syfy和HBO在内的竞标战中,Netflix胜出,购买了《黑镜》的独家流媒体版权,并在美国播出了前两季。一时之间,《黑镜》的国际影响力大涨。“我记得之后很快,气氛就完全变了。”布鲁克回忆道。
两年之后,Netflix以4000万美元的出价击败了第四频道,拿下了《黑镜》第三、四季的发行权。不同于第四频道,Netflix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只希望布鲁克和琼斯能够回来继续制作《黑镜》。可以说,Netflix的谈判筹码直接让第四频道没有机会走上牌桌就已经输了,毕竟对于第四频道而言,制作三集体量的剧集就已经压力巨大。
即便第四频道继续勉力开发一个不适合传统电视行业的独立单元剧,也很难获得太大收益。在布鲁克看来,独立单元剧最好的播出平台就是流媒体,没有带有悬念的角色难以确保观众下周在电视机前准时收看,而Netflix这类平台,可以一次性释出所有剧集,观众可以任意选择顺序观看。
辛苦打造而出的IP被“抢夺”,对第四频道来说是震惊与愤怒,但对于其它从业者来说,则演化为了一种担忧——人们见识到了Netflix的野心。之前行业人士认为,Netflix的海外投入只是花大钱开发原创剧集,但是自《黑镜》之后,人们发现Netflix正在从被挤压生存空间的电视行业中抢走有价值的热门IP。
《好莱坞报道》称这笔交易给整个欧洲电视行业带来了一丝寒意,人们担心财力雄厚的网络公司可能会抢走他们的热门节目。Ender Analysis的首席执行官克莱尔·恩德斯对此评价道,“我们未来将会看到类似的交易被一遍又一遍地复制。这是Netflix进一步收购版权浪潮的开端。”
虽然Netflix之后没有再从别人手中半路撬走经典IP,但是对于IP的投入确实越来越多。从罗尔德·达尔的全部IP,再到史诗级巨著《百年孤独》,Netflix在全球范围内跑马圈地,胃口越来越大。
自从《黑镜》投入Netflix的怀抱后,观众开始察觉到《黑镜》的变化。从第三季开始,《黑镜》的科幻惊悚感开始慢慢减少,有了团圆美好的结局,到了第四季这种趋势更加明显。英式冷峻讽刺慢慢失去了锋利。
只是与外界想象的不同,这一切并非Netflix的意志使然。查理·布鲁克在《综艺》的访谈中提到,《黑镜》基调的变化从来不是Netflix要求的,而是出于他自己的兴趣,“我们现在要等上全球平台,所以我们必须让这些故事更国际化一些。”
第三季的《圣朱尼佩洛》讲述两个女孩产生了一段美好的感情故事,这是《黑镜》第一次有了团圆的结局,也是这一集为《黑镜》赢得了第一个艾美奖。对此《The Verge》评价道,“《圣朱尼佩洛》的出现标志着《黑镜》放弃了最初吸引观众的元素。”
一部分观众对这种转变感到不满,但也有一批新观众由此被吸引。新观众对《黑镜》的认知里,科幻类型是最主要的标签,而并非阴暗深邃的反乌托邦内核。
《黑镜》朝着类型化IP方向大步跃进,与Netflix的合作逐渐紧密。一方面,Netflix通过高频的创新营销动作,扩大《黑镜》的IP影响力,比如“泄密邮件”和“沃尔多私信”,引起观众讨论兴趣。另一方面,大牌明星在Netflix的主导下倾情助阵,第四季有了朱迪·福斯特的执导,第五季麦莉·赛勒斯的出演,更是有些“私人订制”的意味。据《Wired》报道,在 Netflix 的洛杉矶办公室里,越来越多的奥斯卡提名演员请求他们的经纪人为他们在剧中争取一个角色。
与此同时,Netflix还额外开发了许多带有“黑镜”味道的作品。《独立报》曾报道《黑镜》的内容影响力使得Netflix开始在算法上进行更多的“类黑镜”内容开发决策,比如,《伤口》《发现号》《我是母亲》等等反乌托邦科技预言。
作为一个娴熟的IP操盘老手,Netflix当然也不会只满足于内容更新。花费近两年打造的互动电影《黑镜:潘达斯奈基》促使Netflix的团队开发了一个名叫Brach Manager的内部程序,便于之后Netflix互动内容的开发制作。第七季《玩物》中的游戏也已经开发问世,将会成为Netflix涉足游戏产业的重要一步。
在这段蜜月般的合作中,布鲁克认为最珍贵的部分还是Netflix给予的自由度,他不再受限于时长控制,“我们不用为了插播广告而剪辑,也不用为了把节目压缩到43分钟。节目可以是两小时,也可以是两分钟。”
Netflix的纵容让《黑镜》在创作上更自由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更好的结果。当初第四频道为了保证播出排期,需要将节目时长控制在40-50分钟内,这个长度要求创作者精炼内容表达,控制节奏,设定转折以吸引观众在广告之后的观看兴趣。而在Netflix,《黑镜》的播出长度在40-90分钟不等,慢慢延长的时间,让《黑镜》失去了对节奏的把控。
《滚石》曾评价道,《黑镜》的节奏和剧情长度是导致《黑镜》没落的重要问题,“很多故事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同一个内容,只是为了确保观众理解。”
越来越精致华丽的商业动作,并没有有效地稳固住《黑镜》的品牌基调。纵然独立单元剧分割了单集剧情,但是普遍性的内容质量崩塌,一步步瓦解了观众的信任,尤其是在《人生切割术》《人生复本》等作品已经迭代了观众新的反乌托邦想象之后,《黑镜》更加进退维谷。
剧评家LaToya Ferguson不无惋惜地感叹道,“从追求‘越大越好’的决策来看,无论是互动电影的噱头、拉长的单集时长、大牌明星的加盟,还是剧中的科技元素变化,这一切都在向商业妥协。”《黑镜》总是在试图塑造成它应该成为的样子,可是当这一想法出现时,它注定离自己越来越远。
从科技焦虑走向未来迷茫
布鲁克构思《黑镜》的2010年,正是科技乐观主义的浪潮巅峰。iPhone和iPad宣告了智能时代的到来,Facebook开启了社交媒体的黄金时代,最重要的是Netflix正式开始提供独立于DVD租赁服务的流媒体服务,播出了第一部具有“Netflix效应”的电视剧。那时的观众,对于科技的乐观主义情绪更加浓烈,而《黑镜》的出现撕碎了这些狂欢。
布鲁克运用自己之前当喜剧编剧修炼的技巧,写下了一个又一个科技恐怖预言,“写像《黑镜》这样的东西,在某种程度上要考虑最坏的情况,这跟构思喜剧、情景喜剧或小品中一些怪诞的场景没什么区别。”
《黑镜》希望以科技为背景呈现人性的孱弱与可怖,但观众聚焦的更多是科技,而非人性,这与布鲁克的表达意图是背道而驰的。
在播客《Fresh Air》采访中,布鲁克曾明确提到,“实际上我并不反对科技。这不是对未来的恐惧,而是对一切的恐惧。”
这种错位的关注让《黑镜》逐渐脱离了查理·布鲁克的掌控,大众眼中的《黑镜》,实际上是用以寄托科技焦虑的符号。
只聊科幻想象的话,《黑镜》其实够不上绝对的出色。更多情况下,它的科幻属性没有理论依据,只是它对于人性层面的深度挖掘,让科技背景变得足够可信,使得观众暂时放下了怀疑。当人性哲思不成立,《黑镜》的科技世界也就随之土崩瓦解。
目前现实世界中的科技伦理,始终没有迭代出新的思辨议题,只是反复提及意识转移以及虚拟现实的危险,对这类议题的不断滥用,消磨了观众兴趣。
从第四季开始,这种并不新颖的科技焦虑已经让观众感到乏味,《综艺》曾评价,“六集里有四集都在担忧同一件事——其中三集还展现了人类被困在计算机中的严重冲突——这种看似虚构的未来主义景象反而指向了当今的焦虑。为什么《黑镜》如此害怕被囚禁在数字系统中,无法拾取物体、推开门,也无法以其他方式控制或逃离他们的世界?为什么书中那么多角色都面临着失去身体的心灵的恐惧?”
尤其是,现实中科技发展水平逐渐迫近剧集内容之后,“《黑镜》照入现实”之类的话术频频出现,甚至成为一个常态化语境,这让《黑镜》逐渐被科技裹挟进更深的黑洞。诚如《Wired》马特·雷诺兹评论道,“现实世界最终会对《黑镜》中的科技进行最残酷的解读。”
2023年,布鲁克接受媒体采访时透露,自己曾尝试让ChatGPT帮他为《黑镜》创作一集剧本,刚读到开头他就感到一阵冰冷的恐惧,”我他妈的要被取代了,我不想看它写了什么了,我只想从窗户上跳下去。”
虽然,当ChatGPT写得越多,缺乏创意的内容越让布鲁克感到安心,但这种劫后重逢的喜悦并没有完全涂抹掉布鲁克的科技焦虑,科技的发展终归还是在让《黑镜》的预言时效不断缩短。
第六季的《琼太糟糕了》讲述了流媒体平台以用户“琼”为原型制作了一部剧,这部剧逐渐摧毁了她的生活,该集播出时AI与创作者战事正酣,好莱坞旋即爆发了规模浩大的大罢工。也就是在那时,布鲁克收到了一张照片,有人扮成了“琼”的样子在示威。
布鲁克承认科技的能力,尤其AI作为分析工具对创作者可以产生强大的价值,但是担忧并没消失,在《好莱坞报道》中,他表示这一切“木已成舟,大势已定”,人们只能思考如何审慎地应用它,他只能选择相信“科技是了不起的工具,而人类是了不起的存在。”
《综艺》曾评论道,“要么是世界已经追赶上了《黑镜》,要么是《黑镜》创造了这个世界,如今,科技乌托邦已经无处不在。”
布鲁克创作《黑镜》第四季开始于2016年7月,一直到美国总统大选结束,整个创作过程让他感到巨大的沮丧,“我当时真的在想,我不知道等到这些剧集播出的时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观众会有多少兴趣去追求这种除了悲观的虚无主义之外的空想。”
现实世界已经变得令人沮丧疲惫时,观众对于反乌托邦的观看兴趣就会下降,《黑镜》的失势某种程度上也映照了现实世界的变化。《黑镜》第四季就是一个明显的分水岭。
第五季之后,布鲁克休息了四年,在他看来,这个世界本身就过于反乌托邦了,已经不适合再创作反乌托邦的剧集了。“我有点儿想重温下我的喜剧技巧,所以一直在写一些让自己开心的剧本。”布鲁克想要进行某种核心的颠覆。
所以,他在第六季的《黑镜》中颠覆性地加入“红镜”概念。复古恐怖风格的故事,淡化了阴郁的未来主义色彩,布鲁克的视角从看向未来转向了过去。“这一季我尝试了一些非常不同的尝试——一部《红镜》电影,几乎可以说是一部以犯罪和恐怖为主导的姊妹剧集。在创作过程中,我想,‘我要颠覆我对《黑镜》剧集的固有印象’。”
然而,观众并不买账,评论家也并不认同布鲁克的转变,《滚石》甚至评价,“这些剧集足以让观众怀疑查理·布鲁克是不是已经厌倦了这部剧,或者与Netflix的合作。”
第五季和第六季几乎消耗了《黑镜》所有的观众好感,《黑镜》对于Netflix的战略意义逐渐退到了主舞台的后方,《鱿鱼游戏》《怪奇物语》正在成为Netflix更看重的重点项目。
也许是这两季的市场反馈让布鲁克意识到,自由创作也许是有代价的。他试图用颠覆来对抗的科技焦虑和时代迷茫,从来没有办法被真正意义上解决。于是,新的一季,他宣布完整回归“黑镜模式”,甚至对之前的《卡利斯特号》进行了续集开发,他表示这一季更像《黑镜》的“元祖季”,自己要重新审视这个故事。
也恰恰是因为《黑镜》变成了最初的模样,它的口碑才随之回温,这表明观众对于《黑镜》的普遍想象,的确是坚定,甚至可以说是顽固的。
与布鲁克割舍不下的“黑镜情结”一样,即便越来越多的观众已经清楚地意识到,《黑镜》不能再赋予更多的科技想象,但仍然不可避免地希望能在新一季的《黑镜》中得到某种速效的安抚或宣泄。这个曾经形塑影视剧一个时代的文化符号,如今只剩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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